我又梦到那天了，弟弟揉着眼睛，好看的脸被他哭得像一只花猫，圆溜溜的眼睛不再光彩夺目，变得溢满水花，泪珠子不值钱的一个劲儿掉。
他浑身灰扑扑的，小小的一只蜷缩着放声大哭，让年幼的我，想到了故事书里的丑小鸭，生命是那么弱小，那么的脆弱，只要扣动双手就能轻而易举的掐死他。
看他哭得泣不成声，脸都憋得通红，还在原地无助的喊着哥哥。猎奇的恶趣味心理因为二字戛然而止，责任感也因为二字油然而生。
我从藏着的角落中跑出，装作非常担心的模样奔向他。见了我他张开双手颤抖着，如同一只落水的小鸡，扑腾着周身的羽翼。
眼中是恐惧，是忧虑，是得而复失的喜悦，他抿着嘴巴泪眼婆娑。
“哥哥不要抛下我。”
我将他揽入怀里，拍着他的背，安慰着他，任由他放声大哭，他把头埋在我胸口，眼泪弄湿了我的衣领。
茉莉花的清甜香味涌入鼻腔，在那个夏天放肆蔓延，就算已经时隔多年，我一闻到茉莉花的味道，就想到了我的弟弟，那个胆小又很脆弱的少年。
而如今花香又伴着冷风从窗口渗出，直接扰了我的好梦。我一个哆嗦把自己打醒了，忍着困意去关窗户，关完窗户我也被吹得彻底清醒了。
“段景？”
我的手还抓在窗沿，转过头去看床上的另一人。他闭着眼睛眉眼比醒着的时候柔和，笔直的正躺在床上，乍眼一看还以为床上挺了具尸体。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淡淡融入他的睡颜，无风却吹动人心，我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为这激动人心的时刻欢呼雀跃着。
像个小偷一样，我蹑手蹑脚的靠近他，轻轻爬在他枕边，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着。
“弟弟？”
仍是寂静一片，只有我快蹦出胸腔的心脏，和他平静如水的呼吸。
我又贼心不死：“阿景？”
我屏住呼吸陷入漫长的等待，是等枕边人苏醒，还是盼望着他接着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