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位高权重的索额图大人和身份低微的小太监之间不存在心有灵犀这回事。作为太子的叔外祖父,也是为了赫舍里一族的荣光,他坚定地站在太子这边当了出头鸟:“敢问十二阿哥为何在此?”

    胤祹挤出一个一看就很假的笑,道:“这位大人有所不知,本阿哥今早摘了两片树叶子。”

    索额图不解其意:“这……这与老臣有何关系?”

    “那本阿哥为何在这里又干这位大人何事?”眼见着索额图的脸肉眼可见地骤然转为铁青,小孩儿神情才稍稍缓和了些,继续道:

    “恕本阿哥直言。这位大人身为汗阿玛的臣子,平日里如何汗阿玛管不着,但至少在商议要事时烦请大人不要像今日这般。想来大人来见汗阿玛之前应当特地注意打理过仪容,莫不是伺候大人的奴才们不上心,既然有空闲晾干了头发,为何不将脑子里的水也一道晾干?”

    “本阿哥能站在这里自然是得了汗阿玛应允,就像大人得了汗阿玛召见才站在这里是同一个道理,二者联系如此明显你怎的连其中关窍都想不通?民间有句话说得好,‘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大人日后直抒胸臆前烦请三思。”

    “最后提点几句,瞧着大人您年岁也不小,饮食方面还是清淡些。即使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嗜好,茅房到底不是个正经用餐的地方。并非每个人都有汗阿玛这般的容人之量能允许大人您未经漱口就随意发话的,到时候万一带出点什么不雅观的东西,尴尬的还是大人您自个儿不是?”

    底下大臣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部低头咳嗽,好似同时感染了风寒。大阿哥此时总算体会了一把昨日再宫门口胤礽的痛快,憋笑的同时决定和十二打好关系。

    这张嘴真的,绝了!

    上首康熙忍笑忍得肚子都痛了,佯作喝茶遮掩,见索额图被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仿佛随时可能厥过去的模样,假装拉下脸严厉训斥道:“十二!成何体统!看你的佛经去!不许再捣乱!赫舍里索额图乃朝中重臣,岂容你冒犯!还不快道歉!”

    小孩儿干脆利落道:“原是赫舍里大人,胤祹年幼,不认得大人,适才是胤祹胡闹。赫舍里大人大人大量,胤祹给大人赔罪了。”

    康熙配合地转移话题:“十二无状,让诸位爱卿看笑话了,此番请众爱卿主要是商议有关准噶尔一事。噶尔丹愈发猖狂,朕已派人支援喀尔喀蒙古,但到底是一时之计,不知诸位有何良策?”

    圣上意欲揭过不提,朝臣们还能如何,议政呗!官场的众位人精默契地当先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大臣们纷纷开口陈述己见,一时间殿内好不热闹,连脸色格外难看太子和索额图都立刻加入了进去。

    与朝政要事比起来,口舌之争不足挂齿!而且他们迟早报复回去!

    那厢胤祹“谨遵圣旨”,认认真真看着金刚经。姑妈闲下来总爱自个儿动手做些衣裳,每每忙到太阳下山都不停歇,烛火昏暗,渐渐的眼睛越发不行。

    既然五日才得以回去一趟,平时不止读书还要应付劳什子的考核,趁着这会儿能多看一点是一点,到时候再给姑妈讲经,省得她老人家还要扒着书缝慢慢看,累得慌。

    然而总有人不想让他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