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重活一世,我还是怕得要死,一走进那里,想到那一根根淬着冷光的针,想到几天后我走出牢门时,便会发现阿爹阿娘都已死去了。”

    这些话是那天在水镜山庄,云销雨霁之zj后,两人站在屋檐下时成黎对越亦说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越亦说这些话,虽然她曾脑海中无数次回想起童年的恐惧,但她却从未想过要向任何人诉说这种恐惧。

    成黎从前是不怕老鼠的,但自那次之zj后,每每听到老鼠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便会控制不住地浮现出孤冷的夜里一个瘦弱的孩子气息奄奄地躺在草毡上瑟瑟发抖的情形。

    那个孩子是她,七岁的原本还很懵懂的她,却要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大人严刑逼供,她明明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却要她说。

    她该说什么呢?

    那时候,她甚至还在迷迷糊糊中责备过阿爹阿娘,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坏事,为什么那些衙役一定要她说出自己父母的罪状?

    幸好这辈子,当年几近灭门的灾祸没有发生,她甚至以为永远都不会再zj发生了,然而可笑的是,如今她竟又回到这里,还是被与自己定了亲的未来丈夫亲手zj送进来的。

    这是她第三次来大理寺的牢房。

    第一次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第二次是风雨江山楼她被误认为凶手时……

    成黎顿了顿,神色冷淡而渺远,习武多年的手zj掌轻轻从那面墙壁上抚过,虽然冰冷却似乎也不至于再zj让人发颤,甚至有那么片刻的光景,她心里忽然涌上一股温馨像花开在初春里的暖意。

    等她回了神,她才骤然意识到自己竟在留恋那晚突然闯入的另一个人。

    “那天后来,你来了。”她说。

    在水镜山庄对越亦说完这句话之zj后,成黎一直都不愿再回忆那天雨过天晴后两人的对话。

    不知为何,只要这句话出现在她识海里,她便恨不得掌掴自己两下,再zj察觉到这句话里潜藏的暧昧意味。

    可惜,那人带给她的虚无的温度持续不了太久,阴冷的气息仍穿透墙壁不断往里渗,隔着窄小逼仄且高不可及的窗户,成黎能听到外面簌簌的风声。

    冬天到了。